自序
载治乱,知兴衰,千秋功业若亲目;寓褒贬,别善恶,万古纲长全在兹。
农业时代,国人被分为三六九等,穷苦大众受教育的权利很难得到保障。虽说科举制度给读书人提供了一个相对公平的竞争方式,但能不能有个好环境专心读书、能不能聘请优秀的教师指导读书,无不取决于学子的家庭经济是否宽裕。不可否认,从贫寒家庭走出去不少的秀才、举人,甚至进士,他们也从此步入社会的中流,甚至成为中华文化的脊梁。同时,我们也应该看到,大量的劳苦大众没有享受良好教育的机会。
正是在这种情况下,戏曲,在我国古代历史上很长的一个时期,成为那些成天介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、风餐露宿的生意人等等下层民众了解历史、增添知识的一个重要渠道,戏曲承担了部分社会教育的功能。即使近代,面临社会大变革的戏剧前辈,也将戏剧的反映时代、激励国人的重要武器。从这个意义上讲,前面的那幅对联并不夸张。
在我周围的同龄人里,很少遇见喜欢戏曲的人。读大学的时候,我在水房里面洗衣服,常常是一边洗,一边唱上两段家乡戏。也有诧异的目光投过来,我从来不在意。我想,这就是大学的好,她兼容并包,不会因为一个人喜欢戏曲而排斥他。可是,事实上,我还是错了。
毕业一年后的冬天,在山东聊城遇见了同系的一个师兄。有一次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,他忽然说:想当年宝玉也是我们系的“怪才”呢!我对这个称谓有点不适应,以为是带有贬义的。在几个公司同事的面前,突然讲了一个我自己都陌生且感到奇怪的观点,对于刚刚到一个新地方的我来说,确实有点不舒服。当时就不言语,有几天也不怎么和他说话。
实际上我多虑了,师兄并没有什么恶意。有时候有些敏感,这倒也是我的性情使然。我们后来成为很好的朋友,我向他问起“怪才”来历,他反而感到奇怪,奇怪我自己不知道“怪才”一说,更不知道其来历。原来除了当时语言犀利、锋芒太露,惹恼系里的重要人物竟毫无知觉外,在宿舍楼里毫无顾忌地大声唱戏竟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。
我听后不觉大笑起来。闹了半天,对于像我这样1980年代后出生的年青人来讲,喜欢听戏、喜欢唱戏竟已经与众不同了,甚至构成了“怪才”的要素之一!
说起自己和戏曲的渊源,也没有什么新奇的,也就是小时候受了些父亲的影响。他记性好,年轻的时候嗓子也很好,常常是听别人唱了之后就能够模仿。
1980年代中后期,地处豫北腹地的家乡,棉花连年高产,爸妈像其他农人一样,要经常在在棉花地里劳动。棉花地里的活往往单调而枯燥,人们喜欢带个收音机,边听边干活。邻人经常开玩笑说,谁家的地和我们家挨着,那就不用带收音机了。因为我父亲到了棉花地,嗓门一开,边干边唱,什么《穆桂英挂帅》、《朝阳沟》、《倒霉大叔的婚事》,那是一出接着一出。
而每到收花生的时候就更有好戏了。父亲把电灯往院子里面一扯,一大群小孩子就凑过来帮忙摔花生,还真有点振臂一呼、应者云集的感觉。他们可不为别的,为的是大部头的坠子和评书!难得有这么集中的时候连说带唱地表现一下,父亲也很乐于给大伙讲。有时候干着干着,爸爸唱到“耳不聋,眼不花,恁往大路上观看”,同时,手往路上一指,伙伴们的小脑袋齐刷刷地跟了过去,只见万家灯火,夜色阑珊。爸爸这边却又接着唱起来,面带微笑,《双枪老太婆》、《杨家将》等等好听的坠子就是那个时候听到的。
写到这里,才突然发现,自从我外出求学,已经有多年没有听到过父亲唱戏了。而如今,他的嗓子也让烟草里的尼古丁毁得远不如青年时代了。加上生活不易,他似乎也没有那个时候那样创业立家时代的激情了。我想,如果父母能够不再太为生活操劳,听听戏,唱唱戏,那是多么幸福的事啊。
有一次在博客里面写了篇评书和坠子的文章。实际上,两者虽有相似之处,比如开场诗、比如讲故事,但两者还是不能放在一起来。评书只是一种说唱艺术,而坠子已经归入戏曲里面来了。归入戏曲,说明它已经成为一种综合的艺术,已经将“诗、乐、舞”结合在一起,也就是说不但有文学,更有音乐和表演的成分在里面了。比如评书开篇仅仅以定场诗起首;而早年的坠子开场时,则用其独特的伴奏乐器坠胡即兴演奏的“闹台曲”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