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序(一)
告别是活着必须的奢侈
离曾经的“因痛而思”已经快有五年时间了。五年,漫长又短暂。五年当中,我从一个懵懂幼稚的孩子长成了大人,从巍巍岳麓、滔滔湘水旁辗转到长安古城。此后更远的路将从哪里开始,我依然在寻寻觅觅,似乎自己总是一个不愿意安定的人,“在路上”对我而言别具诱惑和诗意。
时间总是弹指一挥,然而记忆不是。这几年依然在断断续续地写,写作成了生活的常态,更多的时候是写诗,至于随笔和影评等其他写作,则是我思想的散步和栖息。近期的诗作我更注重的是“词语”本身的魅力带给人的冲击感,同时用思考和哲理来控制情感的宣泄,这是我能看到的自己的进步。我最看重的其实也是自己的诗歌,虽然更多的人说喜欢我的其他文字。对于我而言,我的每首诗都是有重量的,是对自己的一种很有意义的救赎。每个人都应该找到自救的方式,那是一个灵魂的通道,我想我很庆幸找到了。当然,在诗歌已遭严重嘲讽的年代,这些自我的东西是不利于来示众的,幸好我能在敝帚自珍中获得一种很厚实的自我归属感。
曾经的我喜欢追问意义,现在想来那是多么可笑,然而那种可笑对于每个人的青春又都是不可避免的。而今的我学会了以一种宽容、成熟、理性的态度看人看事,我想,这是这五年最大的收获。
这本集子中的大多数诗文都是近两年写的,也适当选入了几篇上一部书中的文章,过去的文章我没有做任何改动,首先我是习惯了一气呵成的,我相信那瞬间思悟的能量是胜过反复打磨的;其次我想保留曾经的原貌,无论那是一个怎样简陋幼稚的毛坯。我总是戏谑:自从写诗后,很少写日记了;自从写博客后,很少写诗了。每个全新的开始,居然总是以告别的姿态。姿态是生命的外壳,皮之不存,毛将焉附?有人用姿态说话,有人用姿态行走,有人用姿态生活。我无暇顾及太多众人的姿态,我只是热烈地营造我的日日夜夜。也许,这就是“姿态”,一种姿态欺骗一种内核,生活经不起那么严谨地推敲,何必在乎你用什么姿态演绎生活呢?有了规矩估计也未必成方圆。世界的姿态千变万化,不必向谁去借一双慧眼,用你现在的姿态过活就好!
对于我,告别从来都不是悲伤决裂的姿态,告别是一种重生,一种脱离了凡俗之后才能坦然享受的奢华,一种原始而宁静的休憩。
后来我为什么叫“告别麦子”?我很少对现在的朋友提及曾经的“因痛而思”——因为我希望自己永远可以勇敢地撕裂自己,无论得志还是失意!即使有一天,当命运如洪水猛兽般将人推到了绝望的边缘,也能够拥有坐看云起的幸运。
生命的沉潜和飞升同样重要!只是有些人甘愿掉进尘埃再也不愿意爬上来,而有些人飞得太高远离了地心。太过卓绝的姿态对于柔软的人性本身多少有点狂野和不适,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挑战极限和未知的勇气和魄力。那么,就选择一种让自己最惬意的方式。
真正的清淡与奢侈都需要有境界,与物质无关。
人当然毫无能力拒绝任何一种猝然而至的命运。除了坦然和坚韧外,在懂得开始的地方同样应该懂得该在何处告别。对于漫长多劫的人生和善变浮华的人性,很重要。
是为序。
庞洁
于倚阑阁2007年10月2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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