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才是忧郁的恩赐
七年之前某个明媚的下午,鸿雁传书偶识,印象里那是一个诚恳,寡言,笑容里略带腼腆的男生。后来恍然得知,原来他就是传说中才华横竖都溢的“忧郁泉”。
那片青葱岁月里,喜读他的文字,一个一个铅字,一段一段情节,静悄悄地躺在心坳里,确切又熨帖。他的笔锋时而像一柄犀利的青龙剑,勇于针砭时事的阴暗和冷酷;时而似一阵婉约的江南风,吹皱心头绮丽又纯净的幻想;时而如一枚乌亮的虎眼石,散发耐人寻味的黑色幽默;时而是一捧饱满的麦子穗,新闻报道鲜明、艺术赏析透彻。
丙寅虎年(一九八六)生于江苏,他属于风象星座的天秤之子。他具备天秤座天生的低调、深沉、稳重、喜静、隐忍、细腻、重情的特质,感性与理性并存。他偏爱周董的曲、文山的词,我觉得他的文与二者有着相似脊髓的意境。依稀记得,在埋头于高考复习的昏天暗地的岁月里,某个晚自习前的黄昏,他在走廊尽头高三(1)班的窗口探身,有点腼腆地递给我一饼磁带,轻描淡写地说:“这盘本多RURU的《美丽心情》很好听,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。”当我在老式随身听里播放它,才发现细心的他早已把磁带恰好倒到那首歌的起始点,倏忽之间,内心涌出一股温润的感动。
再有一件事情记忆深刻。高三月考前夕,文科班之间以公布“挑战书”与“应战书”的方式鼓舞士气,互相竞争。众望所归,泉所在的高三(3)班的“挑战书”由他执笔,不巧,1班的应战书老师任命我撰写。于是,我们这对文学挚友被迫用纸笔刀兵相见。当两大幅红彤彤的气宇轩昂的誓词在教学楼下张贴出来,引来众人围观议论,泉找到我,低声说:“你那笔锋犀利的应战书也不给我们留点面子呀。”他这般说,叫我生出几分惭愧,连忙回礼:“哪里哪里,你的激扬挑战,让我们不得不慎重对待,压力大大的有哇。”如此一问一答,我们都禁不住笑出声来。
在被高辅资料和模考试卷湮没的复习冲刺阶段,因为有彼此这番在文学上的探讨和音乐上的交流,互相督促互相鼓劲,而变得欢欣愉悦,辛苦也辛苦地有滋有味。有点遗憾的是,第一年的高考泉因数学分数稍弱而选择复读。我与他也短暂地失去了联系。
际遇巧合,再相遇之时,依然是以文会友。泉依然是谦逊低调如昨,我却发现他的文字愈发深邃,比早前的文字更成熟、更有见地。也许人生坎坷的境遇真的可以磨砺人的天性与气质,悄然褪去了他文字里的浅显,长出了坚韧的虬干。泉依然是忧郁的,他说他永远忧郁。我想我理解他坚守的这点固执。
如果没有那些隐藏着忧郁风骨的故事,如果没有那些让人掩面而笑又掩卷而思的黑色幽默,如果没有那些敢于揭露生活本质的真实冷酷的评判……他便不再是忧郁泉。因为保持着80后难得的睿智和清醒,因为坚强勇敢地直面人生的苦痛悲哀,因为真切地热爱着生活并且从来没停止过思考,因为永不泯灭对一切美好事物的憧憬和向往,所以,他才忧郁。他忧郁,他不郁闷。他忧郁,他不沉沦。他忧郁,他不绝望。他用忧郁来时刻提醒自己要孜孜不倦地奋发努力,与心目中理想的自己相遇。
我猜想,某个宁静的夜晚,他生平第一次拥抱了冷漠的人生的真相,接受了自己的悲伤,当他的心头蓦然冒出“忧郁泉”三个字的时候,他忽然觉察到一种广袤的安宁。
文才是忧郁的恩赐。
不过,我依然乐意看到忧郁泉的内心保持明媚。藉此拙序,我想说,很庆幸很高兴,人生结识如此志同道合的文学挚友,难得。下一个七年,下一个又再一个七年……莫忘继续切磋文学,彼此敦促,一路携行。
我祝福忧郁泉永远都有许许多多缤纷的梦想,并最终一一实现。我祝福他文学之路越走越宽阔,越走越坦荡,我相信一定会。希望他幽默睿智的文字永远如汩汩溪水一样源远流长,给更多的朋友带去力量。
颜博于中国传媒大学中蓝公寓
2008年5月11日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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